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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湖散记:我听到了西湖的呼吸声、我离西湖有多远?

2020-11-09 22:54     中国经济导报-中国发展网

杭州西湖翠光亭御码头。陈加斌 摄

杭州西湖翠光亭御码头。陈加斌/摄

我听到了西湖的呼吸声

来杭州不知多少次了,但进西湖游览并没有几次。

“浙里人”大多开始时坐船进湖,三潭印月脚步一印,楼外楼吃个西湖醋鱼,砸个叫花鸡,再喝口宋嫂鱼羹,或者,平湖秋月,岳庙,虎跑带小孩看一下老虎,老人灵隐寺里烧一柱香,青年人断桥上望一眼宝石山保俶塔,想着雷锋塔底的白娘子,没有吴山品悦,来不及孔庙赏碑林,运河的船也如过眼云烟,龙井的茶似乎也没有家乡的高山云雾茶汤色亮……关于杭州,之于西湖,“浙里人”大多仅此而已。

白天的西湖游人如织。一双双惊喜的目光,恨不得穷尽西湖美景;一张张饥渴的大嘴,恨不得吃尽西湖的“纯菜”。不要门票的西湖正迎来“平民时代”,关光湖光山色达官贵人会所,西湖,也进入了“百姓时代”。

西湖的呼唤是无声有息的。我在仲夏的一个夜晚,终于听到了西湖的呼吸声,是我即将知天命之年。

孔庙的下午茶恰逢“思源茶室”主人范总。范总是西湖边长大的杭州原著本地人,相聊甚欢。晚上九点才步行荷花池头弄堂对面沙县小吃店,四块卤豆腐干一碗白粥加一个咸鸭蛋。九点半,5个大男人就进入柳浪闻莺公园门口,从南往西到北回东,开始西湖绕湖夜走了。

夜里的西湖是躺着的。她的呼吸,均匀,轻甜,睡美人般安静。夜空的星星惊讶夜西湖的美,也躲一边去了。轮船码头的渡船一字儿排开,船娘也回家了。不仔细看,几艘几层高的游船,还以为是湖上的亭阁,海市蜃楼般梦幻。此时,夜渡无人舟自横的情景,就展现在夜行人的面前。没有了白天的喧哗,虽然身处闹市边,平静的湖面却没有一丝涟漪,一动也不动,微风也吹不起她的皱纹。千年的西湖,没有皱纹,她的美在白天绽放在夜晚疑固,她的美是白天没有叹息夜晚没有叹气,她的美在湖边坐椅上相爱人的接吻声中,她的美在夜行人轻快的脚步声中。

西湖的呼吸声是连着苏堤和声的。苏堤上有六座桥,仿佛走不尽头,因为一步一回头,过了春晓又见残雪。G20印象西湖水上仙子的舞姿仿佛堤上的柳影,还映在湖中。杭州亚运的脚步,已发出孙杨的出水声马云的阿里声。

千年等一回。西湖的邀请是无声的。只用白娘的目光传情,只用吴山的月色传照,只用苏堤的口碑传扬,只用孔庙的文化传承。

断桥边的荷花在夏夜蝉鸣声中,依然开放。这是西湖夜里最美的呼吸声。偌大的西湖,如同处子般平静。她听不见城皇阁的钟声,也看不见雷锋塔的倒下。你来与不来,我都在这里。你走与不在,我也在这里。千年不变的情怀,是西湖最宝贵的操守。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装浓抹总相宜。从远古走来,向东海奔去,共生,共长。她没有钱塘的潮声,但有历史的低吟,回转;有春夏秋冬四季的呼气,给你雪落西湖的无声、无形,无尽的美好。

绕湖一圈,两小时十分。虽不是杭马,也算杭牛了,19919步。用脚步丈量西湖,用脚趾头数西湖的景,用心聆听西湖的呼吸声。

绕湖一圈,似乎是人生的一个小轮回。荷花池头承香,柳浪闻莺揽翠。

人生的美好,就从西湖迈开脚步。

我离西湖有多远?

夏日的西湖是身边走过的少女。亮丽,清新。垂柳是她婀娜多姿的身材,天边的那朵彩云是她脸上的红晕,清澈的湖水是她水晶般透明的玻璃心。

恋爱中的少女有多美,夏西湖就有多美。不是因为美丽而年轻,而是永远的年轻让我们爱不释手流连忘返。

我曾在残雪的断桥感受冬日西湖雕塑般的美。那是一种凝固的美,静止的美。在冰封的湖面,映出另一个雷峰塔,也映出我发如雪。

一个人的西湖并不孤单。身边不时走过的少男少女,相簇相拥,如同夏花交颈而眠,如同夏荷叠叠加加。正所谓,“我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我”。

夏日的西湖也是一道移动的风景线。有时远来有时近。

长凳上的那把小伞,挡得住太阳却挡不住两颗火热的心,在努力找回失去的一个春天,尽情享受摘下口罩的自由酣畅。

一个人的翠光亭听夏蝉鸣翠枝,仿佛是西湖急促的呼吸声,在撞击着半个世纪未曾亲近的心。

我离西湖这么近,西湖离我那么远。

每一次的匆匆而过,我在西湖的夏风里满满歉意,在西湖的夏雨中悄然离去,在西湖的夏夜独坐无眠。

西湖无我,依然故我。

当徽派的周家老宅与翠光邂逅,孤山不孤,长桥不长,断桥不断。

湖面白帆点点,不断像川剧的“变脸”在“快闪”,而我一遍一遍问清晚,问我离西湖有多远?是谁为她梳妆?

看着你远去,看见自己老去。

西湖无语,却时刻倾诉。

其实,我同西湖只隔了一个涌金广场。当年躺在四尺板凳上看水浒的少年,脑门上写满“浪里白条”张顺的模样。一盏煤油灯,读不懂梁山一百零八将,谁是好汉还是和尚。一跃而起又一箭而落的浪里白条永远定格在涌金门。涌金门是忠义门。水性最好的死于水中。这是封建社会的好汉宿命。宋江投降了,就去打方腊。

落日余晖散满金牛身上,金牛守着一湖波光。它吐着钱塘水,让西湖永不干涸。它是西湖春天的使者,一个守湖人,是苏堤春晓,是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的担当。

我离西湖有多远,是因为西湖在月亮之上。一轮清辉,写满人世间的沧凉;一轮明月如悬壶高挂西湖上空的夏夜,月光如水,月满涌金楼。

茶楼的主人林总热情招呼我。椭圆形的啤酒木桶像中老年发福的模样。作为第一个关闭的西湖会所,林总的下一个十年,与西湖一道回到了百姓时代。林总说,人多了,薄利多销,心里踏实多了。看着一群95后听着《成都》呢喃,我忽然明白,还湖于人民,御码头已不见龙袍身影。

西湖离我并不遥远。遥远的是我心归处,残荷枯枝萧萧然。(作者:陈加斌)

【责编:倪珺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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