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ergen 在挪威西海岸,陡峭的峡湾依着美丽的挪威海岸。城市真的不大,常住人口并不多,旅行者也远不及巴黎伦敦那么多。我心里总是认为那是我居住过的最温暖优雅的小城。
Haukeland University Hospital 就位于半山的腰部,每一天,我沐浴着干净的阳光,远处看着波光粼粼的海,从山上徒步上班。
在挪威,每一台手术结束,等待全部清理消毒完毕,护士再电话来call。这休息的片刻,都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,总是喝点咖啡。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,那窗外,正对着一片墓园,开始的时候,心里总是别扭。可那墓地周围并没有栅栏,也不是阴森森的,蔓藤攀爬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和花海里。支起的一个个碑文也是多种多样的,铭记着于此长眠人的生辰墓志铭。
那时候,玲身怀六甲,她正在挪威读生物学的博士。她在北欧住久了,并不忌讳中国人讲究的阴气太重,也因为挨着近,到是常常去那片墓园散步。
一对老夫妇,是德国的移民,老先生总是黑色的西服,老太太一袭长裙戴着首饰,总是化着妆,手牵着手,捧着盛开的花儿,痴痴的坐到黄昏。墓碑上的照片是大约6、7岁的小女孩,在换牙期,牙齿还缺着,脸上几个小雀斑,却是一脸的阳光,栩栩如生的样子。
我陪着玲儿散步,常常遇到他们,友善地打着招呼。那个长眠的人是他们唯一的女儿Lisa。许多年之前,夭折了。老人说,“她是我的宝贝,天使一般的美丽,神的呼唤去了天堂。”一听说,我们就在Haukeland University Hospital工作,他兴奋地告诉我们,“Lisa的梦想是做个儿科医生。如果活到今天,一定是个优秀的医生。她去世的前几天,我们的医院为了帮助实现她的愿望,给她特地定制一件白大衣,赠与她听诊器,颁发有医生荣誉证书。”说着说着,夫妇俩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,仿佛他们的女儿已经是一名医生。
“Lisa在我的怀里永远睡着了,她会在天堂,等着我们。”老夫妇俩肯定地点点头。
我心里一直希望邂逅想像的守墓老人,颤颤巍巍地拿着一个大铜环,环上吊着一把古老的大钥匙。在黑夜来临之前,他会把沉重而古老的墓园黑色雕花大门紧紧锁上,把另外一个未知的世界与我们隔离。
那墓园,却是鸟声如洗,花儿芬芳,有风吹过,带来了海的气息和挪威森林树叶的摇曳声。那些长眠于此的人,怀抱着温馨安宁。
这份温馨淡化了生与死的界限,无尽的思念和对于生命的约定,延续着世界上最真挚的爱。在生命的那一头,是最深情的等待。(作者:汪芳)